4月13日,在巴山采访的第二天,巴山路地群众运动会专题片采风小组一直试图寻找更多有故事的人。
采风团队对于影片的设想是这样的,从真实的人物故事出发,关注巴山地区铁路职工、百姓的生活状态,记录巴山路地群众运动会的准备过程,通过人物故事推动影片情节,展现巴山地区体育生活的丰富细节,揭示体育精神对日常生活的重塑。
我们理想中的状态是,心有巴山体育情节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巴山路地群众运动会,巴山小奥运的体育精神通过运动会传递到更远的地方、更多人心里。在众多巴山体育故事里,我们希望找到既有历史传承,又有空间距离,还能在人物特征上形成反差的采访对象。
在和众多采访对象聊完之后,我们发现两个特殊的家庭,两个特殊的群体。
采风团队在巴山的第二天,从巴山小学的早自习音乐里开始。
早上8点:巴山站区
在巴山小学的作息时间表里,7点到8点50是早自习时间,学生们在早上吃早餐、晨读、做操,为一天的读书时间做准备。
早上8点,四、五、六年级三个班趁着早自习的时间,在老师的带领下到巴山站里帮忙扫地。说是扫地,其实也就是培养孩子们的劳动习惯,除了能把落在地上的叶子拢一拢,孩子们扫地也不过是追追跑跑、笑笑闹闹。
你们喜欢上体育课吗?我问几个正在拿着扫帚和簸箕嬉笑的男孩子。
“喜欢啊!”孩子们看见有人搭话,一点儿也不怕生,逐渐向我靠拢。
“我最喜欢上体育课了!上体育课可以光明正大地说悄悄话。”
“他,他最喜欢踢足球!”
孩子们挤挤推推,把我团团围住。我问,谁想把自己的名字和喜欢的体育项目写在这个本子上?我扬一扬手中的采访本。
孩子们使劲儿把手举高。“我想写!”“我也想写!”
有人用咯吱窝夹起扫帚,接过采访本,用稚嫩的笔迹,一笔一划写下他们的姓名、年级和喜欢的体育项目。本子交回到我手上,是一排整齐的笔迹:
唐亮,四年级,喜欢篮球;罗兵,四年级,喜欢乒乓球;冉德田,四年级,喜欢沙包;姚云腾,四年级,喜欢足球;周蕊,四年级,喜欢跳绳;万超,五年级,喜欢足球……
万超尤其主动,他看到采风组杨导演拿着机器拍摄同学们扫地的场景,挥舞着扫帚主动冲到镜头前说:你拍我吧,我叫万超。然后旁边的男孩儿一哄而上,把杨导演团团围住,笑嘻嘻地说:我们平时一起踢足球,他(万超)是最逗的一个!
你最喜欢的足球明星是谁啊?杨导演问万超。小男孩儿愣了一会儿,说,我不喜欢足球明星,我喜欢篮球明星,姚明,退伍(退役)了!
负责巴山路地群众运动会巴山小学文艺节目排练的何天翠老师告诉我,现在巴山小学从学前班到六年级,一共七个年级,每个年级一班,一共有160多名学生。巴山小学是巴山铁路战区对口支援单位,每年巴山运动会,学校都会从3到6年级选出50多名“文艺骨干”为巴山路地群众运动会开幕排练节目。
“他们特别喜欢参加运动会。有些孩子家长也会参加运动会比赛项目,到了运动会那几天就像过节一样,孩子们都盼着呢。”何天翠老师说。
上午11点:巴山小卖部
唐荣全是巴山村干部给我们推荐的采访对象,曾经连续好几届参加巴山路地群众运动会篮球比赛,年年拿冠军。他平时也是个“体育骨干”,自己常在村子里头跑步、打球、锻炼身体。
上午11点,见到唐荣全老爷子的时候,他坐在街边的小卖部门口,正和街坊邻居聊天。
“您喝了点酒啊今天早上。”杨导演见到唐老爷子双颊红彤彤的,随口聊起来。
“喝了点,喝了点。”老唐笑呵呵的。
是不是“巴山茅台”啊?杨导演打趣地说。在我们到达巴山之间,就听说巴山的酒原本叫“八毛”,只要八毛钱,“以讹传讹”就成了“八茅”,巴山茅台酒。
“哪有什么茅台,就是自己家里酿的苞谷酒。”唐老爷子拿起凳子坐在阳光下,“我今年62岁,平时没什么事就喝点小酒,打打篮球,还看电视,看擂台赛,就是河南台的那个《武林风》。”
1988年到1992年,在巴山路地群众运动会最开始举办的几年,唐荣全每年都在村里组队参加篮球比赛。
“我年轻的时候爱打篮球,打篮球好啊,对身体好,家里人都特别支持。我那时参加篮球比赛,是经常拿冠军的,后来因为年纪大了超过篮球比赛的规定年龄,我就去参加拔河比赛,也是经常得奖的。”
我们了解到,唐荣全有两个儿子,唐华建和唐华松,从小跟着唐荣全一起打篮球,现在都在西安打工。大孙子在镇巴中学读高中,二孙子唐富民在巴山小学读五年级,今年将参加巴山运动会开幕式文艺演出,正在学校里彩排。小孙子唐紫山5岁,最小的孙女唐雅瑞3岁。采访的时候,唐雅瑞一直抱着足球在唐荣全身边走来走去,希望爷爷能陪她玩球。
“我们这个地方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唱唱山歌,打打篮球就是一天。”唐荣全说。
王导演问,您能给我们唱两句吗?
唐荣全清清嗓子,“我是巴山背二哥,打一杵来唱支歌,太阳接我上巴山,月亮送我下巴河,哟嚯哟嚯嘿……”
山歌清亮,笑容淳朴。唐荣全一家三代,都和巴山路地群众运动会、和体育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唐雅瑞还分不清足球、篮球的区别,在她眼里,无论什么球,都是跑跑跳跳的玩具。
下午2点半:黑水河钢梁桥
之前采访过的贾耀财老爷子,13日他的女儿贾学珍今天上午从安康出发坐火车,中午时分抵达巴山。
贾学珍当年进入巴山站区工作,也是受到是父亲的影响。“毕竟巴山环境熟悉,很多人都认识,工作起来感觉更加顺利。”
贾学珍的工作是防护员,每次铁路检修的时候,都需要三位防护员在调度中心和检修地点两端为检修人员“站岗放哨”,实时监控铁路运行状况,保证安全作业。
下午2点半,采访开始之前,贾学珍为了要不要背上“防护员”的工袋纠结了很长时间。她说:根据工作规定,背上工袋就代表着进入了工作状态,防护员的工作规定是要站在一定的位置,工作时也不能随便和其他人交流。最终我们决定与铁轨保持距离,在站边请贾学珍聊聊她的铁路生活和体育生活。
贾学珍是1971年生人,1981年第一届巴山路地群众运动会开幕的时候才刚刚十岁,爸爸贾耀财带着她一起参加了比赛,现在贾学珍还记得当时的奖品:小手绢、小橡皮。她说:“从第一届到现在,几乎每一年我都参加巴山陆地群众运动会。小时候参加比赛是好奇、新鲜,现在参加比赛已成为一种习惯了,每年差不多到时候了就会问:哪天开运动会啊,日子定了没有?”
贾学珍的工作站旁边是黑水河钢梁桥,襄渝下行线“六大之最”之一,高度有103米,位于襄渝下行线K440+568米,在巴山车站的北侧,是1-64米栓焊下承式钢梁。每当有火车经过,轰隆隆的声音让站在一边的人即便接耳交谈也很难听清彼此的声音。
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铁路工作中,体育成了调剂身心最好的方式。现在的工作站里有健身器材,还有铺好了塑胶地面的小球场。“平时没事我就去体育和谐广场跑跑步。说实话,我运动技术方面不是很强,一般在运动会都参加女同志的项目,像乒乓球、羽毛球,也不一定能拿奖品,但是重在参与嘛。而且我从小就参加这个运动会,都已经成为习惯了。”
“我父亲现在喜欢钓鱼,运动会钓鱼比赛基本上年年都是第一名,每次钓很多鱼回家我们都吃不完。我女儿今年初三了,马上就面临中考,前几年运动会碰上周末的时候,我都会带她来参加。”
一条天堑,数代铁路职工,365个日日夜夜不间断的检测维护,铁路是贯通巴山的筋骨,运动是跃动巴山的脉搏。
下午4点:体育和谐广场
谢大牛本名谢贤晋,今年45岁,因为有一次在扛枕木比赛中拿了第一名,从此有了“大牛”的外号,是站区里有名的大力士,经常参加扛枕木、拔河、举重等比赛项目。
谢大牛体形魁梧,做的却是细致活儿。我们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希望桥上给斑驳的钢管和石墩重新刷上鲜亮的颜色,这是下午的4点钟。
“我现在的工作主要就是巡山、涂油漆等日常工作,现在年纪大了,扛不动枕木了,拔河还可以。”
“谁不愿意争第一,人人心里都有个冠军梦。我现在觉得运动会就是个狂欢节,让人多休息几天,多交些朋友。”
从希望桥往黑水河边走,就是体育和谐广场。巴山不大,但体育的元素随处可见,篮球场、健身器材、体育标语,以及最重要的,人们对体育的喜爱。
巴山路地群众运动会连续34年绵延不绝,铁路与村民两个群体,唇齿相依,贾耀财与唐荣全两个家庭,三代传承。体育改变了身处艰苦自然环境中巴山铁路人的生活状态,影响了居住在周边的村民,把奥林匹克精神传递给每年数千名参与者,以及所有知道巴山小奥运的人。
今天,采风团队将踏上返回北京的归途。采风组王导演在他的朋友圈里写道:巴山的每一个人都会告诉你什么是体育让你快乐的本质,就像坚韧、乐观、拼搏的体育精神在这里每一寸的土地萌芽生根,中国民间小奥运的圣火也将传递到更遥远的地方。
4月26日至27日,第35届巴山路地群众运动会即将召开,我们也将继续跟进。
(中国体育报业总社新媒体中心记者罗依琳发自陕西巴山)
(编辑:雪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