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世上真没有鬼,然而我真担心,人既是这样的善良,万一有鬼,是多么容易受愚弄啊!——闻一多
双十协定后,国民党动员80多万军队进攻解放区。11月5日,中共中央号召“全国人民运员起来,用一切方法制止内战”。11月19日,重庆反对内战联合会成立,号召各地成立反对内战联合会。11月21日,《解放日报》号召国民党统治区的同胞,起来响应重庆反内战联合会。11月25日晚,以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名义主办“内战时事报告会”,昆明4所大学、5所中学以及新联和工盟共6000余人参加。这是抗战胜利后,第一次反内战,争取和平民主的大规模集会。
健客:新联和工盟是什么组织啊?
云飞:是中国共产党的秘密外围组织。新联即新民主主义联盟主要吸纳高级知识分子和政府官员。工盟即云南民主工人同盟主要负责领导工人运动。还有民青即云南民主青年同盟主要吸纳广大爱国学生和进步青年。
19时后,国民党第五军进行武装镇压,把联大新校舍层层包围,道道戒严。费孝通教授演讲至中途时枪声大作,子弹从人头上飞来飞去,他激动地说:“不但在黑夜中,我们要呼吁和平;在枪声中,我们还是要呼吁和平!”群众伏地听讲,讲演照常进行。听众高呼:“用我们的声音来反抗枪声!”特务又将电线割断,灯光熄灭。主持大会的立即点燃原来准备好的汽灯,群情镇定,晚会仍坚持下去。这时,有人自称老百姓,不顾讲演程序,要上台说话,跳上台后大放厥辞,说是内乱,不是内战。当场有学生指出其特务的真面目,在怒斥声中,被学生纠察队带出会场。群众情绪更加高涨,讲演仍然照常进行。讲演完毕后,按预定计划,大会通过了昆明市各大中学校学生反对内战的通电和呼吁美国青年反对美国派军队参加中国内战的通电,在高唱《我们反对这个》的歌声中散会。一位参加集会的学生,在多年以后回忆,那晚的“歌声压倒了枪声”。国民党当局在会场外面紧急戒严,不许行人通过。约2小时后与会群众才绕道由云大后门进城。联大民青一部分盟员和一部分群众,纷纷在寝室中发起要求罢课的签名。次晨中央通讯社无视事实,在26日的《中央日报》上刊发《西郊匪警,黑夜枪声》的报道,把参会师生污蔑为匪,说:“本市西门外白泥坡附近,昨晚七时许,发生匪警。当地驻军据报后,即赶往捉捕.匪徒竟一面鸣枪,一面向黑暗中逃窜而散。”当天下午,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常委会议决罢课三天。11月28日,由各校学生自治会成立罢课联合会(以下简称罢联)。西南联大起草《反对内战及抗议武装干涉集会告全国同胞书》,在罢联代表大会上经过热烈讨论,逐条审议通过。到了11月29日,参加罢课的共有34所大中学校。当时昆明全市中等以上学校共44所(包括中技校)。同时,民青在与三青团的斗争中,取得胜利,团结了多数,孤立了少数。这个《告全国同胞书》送到重庆,再转送到延安。《新华日报》和《解放日报》全文发表。
健客:三青团又是什么组织啊?
云飞:三青团即三民主义青年团。蒋介石为把全国的青年组织起来,使人人信仰三民主义,并且给已经衰老腐败的国民党增添“复兴力量”,1938年4月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通过设立三青团。
各方较量激烈,形势发展迅速。11月30日,罢联发表《致各师长书》和《告学生家长书》争取支持。同日,民主同盟云南支部发表声明:“认为罢课是正当的唯一的抗议手段”,认为学生“所提的八条不但合理,而且合乎人情,合乎国法。”罢课得到社会各界的支持。自罢课以来,罢联每天收到无数捐款和慰问信。联大工学院豆浆室一个工友捐毛边纸一刀,一个工友捐款一千元。一个国民党军队的士兵来信说:“我等受了一班(般)贪官污吏的压迫,只得忍奈(耐)。一定要我去打内战,就是自杀,也绝对不拿枪屠杀自己的弟兄。”联大新校舍门口一个小贩,把他一天卖豆腐干的收入,全部捐出。有一对新婚夫妇捐献了他们的结婚戒指,来信说:“让它干些更有意义的事。”云南省政府有五位下级公务人员来信说:“看见你们罢课,恨不能马上用行动来响应你们,不幸我们所服务的机关是成天灌输只准拥护一个政府、一个领袖,一个主义的,因此只有凑了五千元表示声援。”中央电工器材厂一个职员来信说:“野蛮的军事当局法西斯党徒摧残青年、蔑视自由的卑鄙手段,诚令人愤恨之极。”
12月1日晨,各方面传来敌情:《新华日报》营业分处、联大师范学院、云大、中法大学都被武装特务闯入;6时,武装特务到联大工学院宿舍绑架一位同情学生的教授,未遂。8时,特务们首先向云大进攻。9时,李宗黄在华山南路省党部召集助理干事和便衣特务讲话,要他们“戡乱建国”,他说:“这是大家效忠党国的时机,我们要以宣传对宣传,以流血对流血。”10时左右,100余名佩戴军官总队标识的暴徒和穿黄制服的特务到联大新校舍,用石块、瓦片、木棍攻击联大学生。同学们高呼“保卫民主堡垒!”并英勇还击,打退了他们的进攻,还俘虏了一名特务。同学们紧闭大门,用桌椅等加强校门的防御工事。一个女同学爬上梯子,在围墙上高喊“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暴徒大叫“打呀!”“杀呀!”向同学们冲过去。正在此时,于再和同事正好路过,目睹一切,他义愤填膺,冒险上前劝阻,被暴徒打伤。当暴徒要向校内投掷手留弹时,他奋不顾身上前拦阻,被暴徒推倒,随后炸弹爆炸。暴徒叫嚷说:“打死的是共产党,救他的也是共产党!”当晚,于再在医院逝世。另一路50多个便衣打手,在午饭时间,闯入联大师院饭厅前院乱打,并丢了一颗手榴弹。同学们投入战斗。昆华工校同学闻讯赶来支援,将暴徒赶出了校门,但两颗手榴弹从门缝扔进来,昆华工校17岁的张华昌同学,被弹片击中头部,于第二天去世。联大师院18岁的李鲁连(原名荀极中),中弹负重伤后,在送往医院途中又遭暴徒拦路毒打致死。师院女生潘琰被炸伤,手指被弹片削掉,仍然奋不顾身上去抢救其他同学。暴徒用石块猛击她头部,还用铁条猛刺她的腹部,待同学赶来救她的时候,她已奄奄一息,当天下午死于医院,临终前还用微弱的呼声喊出:“同学们,团结呀!”四烈士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这一天,联大工学院、联大附中、南菁中学师生也都遭到暴徒攻打,总计死亡4人,重伤29人,轻伤30多人。这就是震惊全国的“一二·一惨案”。政府当局的暴行激起了广大师生的斗争。12月2日,罢联为四烈士举行入殓仪式。从12月4日起举行公祭,四烈士灵堂设在联大图书馆,四烈士画像前挂着“党国所赐”四个大字,墙上张贴、悬挂着千余幅挽联、挽诗、吊唁文电,展出烈士血衣,控诉反动派的暴行。在继续坚持罢课的同时,每天出动100多个宣传队到街头、工厂和郊区农村宣传。在一个半月公祭时间内,约有15万人次、700多团体参加祭奠,而当时昆明人口仅约30万。公祭共收到约3000多万法币。重庆、成都、上海等近20个城市的学生、民主党派和各界人士也以举行追悼会、示威游行等方式支援昆明学生,一个以学生运动为主体的反内战、争民主运动席卷了国民党统治区。《新华日报》、《解放日报》发表社论和文章,陕甘宁边区也举行群众集会支援昆明学生。12月11日,卢汉到学校灵堂致祭并与学生代表座谈。
健客:就是上回提到的,率部赴越南受降的卢汉吧。
云飞:嗯。1945年10月,龙云被蒋介石解除军政大权后,任云南省主席兼保安司令。卢汉在中华民国时期执掌云南军政大权4年多,被称为最后一任云南王,后发动昆明起义,为云南解放、西南解放作出了重要贡献。
罢联提出的惩凶、保障人身自由、取消非法“禁令”等复课条件。当局被迫公开口头表示接受。“公审”并枪决杀害学生的凶手,免去国民党云南省党部主任委员李宗黄的职务。
健客:西南联大什么反应呢?
云飞:针对学生罢课,西南联大校方紧急召开校务会和教授会,讨论如何处置学生罢课。当时西南联大三常委均不在昆明,校务会和教授会由西南联大代理常委叶企孙主持。闻一多出席了校务会和教授会,且作为教授会书记,作会议记录。
健客:叶企孙是谁啊?
云飞:出自清华,留美博士,物理学家,科教兴国的先驱者。历任中央研究院总干事,清华大学物理系主任。1945年8月,任西南联大理学院院长;11月,由西南联大常委会议决,暂代该校常委职务。
11月26日,联大学生开始罢课的当天中午12时,西南联大紧急召开校务会,作出就11月25日夜间事件向地方当局抗议、报告教育部并请派员彻查、劝告学生复课三项决定。11月28日,学生罢课的第三天中午12时,西南联大再次召开校务会,决议“定于29日开教授会讨论学生罢课处置办法”。11月29日上午,西南联大召开1945年度第二次教授会,决议事项:
一、同人站在教育立场,对本月25日晚军政当局行为,认为重大污辱,应依校务会议决议原则加强抗议。
二、召集全体学生训话,劝令即日复课,由全体教授出席。除代理常委叶企孙、教务长潘光旦外,另推代表三人发言。
……
教授会上,闻一多作为被推选出来的8位抗议书起草委员会委员之一,参与起草《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全体教授为11月25日地方军政当局侵害集会自由事件抗议书》。当天下午15点,西南联大召开全校大会。教授会推选张奚若、钱端升、周炳琳三位教授为发言人,动员学生复课。三位教授的发言“要算张奚若教授说话最合道理,钱端升教授太激动了,周炳琳教授有他一向的立场和背景,谈话态度未免有些不公正,被同学质问得无言以对,要不是闻一多教授出场讲几句话,真不知道如何收拾那僵局”。最终,教授们未能说服学生。
12月1日下午15时,联大召开校务会,叶企孙报告事件情形。会议议决事项:“(一)定于2日上午九时召集教授会。(二)致电教育部报告情形并请部长亲来处置。(三)致电蒋主席、宋院长报告情形并请派政军大员来昆处置。”
12月2日上午9时,西南联大召开1945年度第三次教授会。教授们对云南军政当局的大屠杀极为愤慨,叶企孙报告头天下午校务会会议决议,接着各院系负责人报告12月1日暴徒袭击师范学院、工学院、新校舍及附中等处情形。面对军政当局对手无寸铁的学生大开杀戒的罪行,闻一多怒不可遏,极力主张以罢教来声援学生,但教授会作出“罢教问题延缓讨论”的决议。下午15时,罢联在西南联大新校舍图书馆前举行于再、张华昌、潘琰、李鲁连四烈士入殓仪式。18时,联大全体同学为死难四烈士举行公祭。叶企孙主祭,联大教授周炳琳、汤用彤、霍秉权致悼,各校师生和各界群众6000余人参加,闻一多等联大教授参加了入殓仪式与公祭。12月3日,联大召开校务会,议决“殉难学生葬于图书馆后瞭望台上”
12月4日上午9时,西南联大召开1945年度第四次教授会。会上议决,召开中外记者会,并书面说明此次事件真相;法律委员会请求事件的法律解决;电请三常委即日返昆主持校务。但就支持学生罢课还是劝导学生复课,教授会上产生了激烈的争论。此次教授会上,闻一多以对学生极大的同情,再次提出以罢教来声援学生,以使当局接受学生的要求,惩办凶手,停止内战。但教授们所持意见不一,争论相当激烈。从上午9时到下午15时,围绕是否罢教声援学生罢课,整整激辩了6个小时,最后进行表决,赞成停课者61票,赞成罢教者19票。闻一多处于少数,其罢教提议再次未获通过,但会上通过了“自即日起本校停课七天,对死难学生表示哀悼,对受伤学生表示慰问,并对地方当局不法之横暴措施表示抗议”的决议。朱自清在日记中记录了这次教授会的情形:上午开教授会进行了6小时的激烈辩论,最后做出三项决定,其中第一项是校方宣布停课一周,以表示对死难者之哀悼,二是要学生向受辱的同事表示慰问,三是向负责部门提抗议。会议气氛相当紧张,而且在讨论第一项决议时即有分裂的兆头。然休息15分钟后,局面有所好转。枚荪(周炳琳,字枚荪),想出一折中方案……可见,教授会能够通过“停课七天”,已属不易。对闻一多等少数教授据理力争,周炳琳等几位教授最终采取变通方式,才使教授会在激烈的辩论中,作出“停课七天”的决议。
12月4日下午,傅斯年以西南联大常委的名义,为学生罢课之事从重庆飞到昆明。傅斯年一下飞机,就表示同情学生,彻查凶手。接着便忙于接触各方人士,劝导学生先复课,并保证只要学生复课,其他各项要求都能得到解决。
12月6日,傅斯年主持召开校务会,会上,傅斯年报告近两日与地方当局接洽的情形,要求学生先复课。教授们争相发表意见,长达5个小时的争论仍未分胜负。西南联大常委兼北大代理校长傅斯年,用他那庞大的烟斗不耐烦地敲得桌子“啪啪”乱响,而联大中文系教授闻一多手攥比傅小一号的烟斗,与傅斯年展开激烈论争。
傅斯年主张“先复课,再惩凶”,闻一多主张“先惩凶,再复课”。相互之间越争越恼火,闻一多对傅斯年大声道:“这样,何不到老蒋面前去山呼万岁!”据出席会议的张奚若教授说,闻一多这是揭傅斯年的旧疤,很少有人知道内情。于是,张奚若与其他教授开始劝解,谓“大家争执,何必重提以前的旧事”云云,意在指责闻一多有些过分。傅斯年犹如火山即将爆发,沉默足有两分钟后,突然站起小山包一样的躯体把大号烟斗往桌上“砰”地一摔,剧烈碰撞使烟斗蹦跳着擦过冯友兰耳边飞出摔落。傅斯年复大声喊道:你这个布尔什维克给我滚出去!”众皆震惊,急忙把傅斯年按回椅子上。坐在身边的冯友兰伸过脑袋,悄悄对傅斯年半开玩笑地说:“你原来也是个学生头头,专门跟学校当局闹别扭。现在别扭闹到你头上来了,真是‘请看剃头者,人亦剃其头’。”
12月7日,蒋介石发表《告昆明教育界书》,并指派教育部次长来昆明处理学生罢课事件。当天深夜,闻一多赶写了题为《人·兽·鬼》的短文。第二天上午,这篇短文的手稿交给了时代评论社,发表在12月9日三版的《时代评论》第六期第三版左下部分,后收入开明书店1948年8月初版的《闻一多全集》,篇名改作《兽·人·鬼》。该文是这样结尾的,“但愿世上真没有鬼,然而我真担心,人既是这样的善良,万一有鬼,是多么容易受愚弄啊”!
健客:这是一篇什么文章呢?
云飞:这是一篇由愤怒的感情凝铸成的杂文,也是一篇隐喻性极强的寓言。文章一开头,就用火辣辣的语言,直指反动派是野兽,是不可理喻的东西。作者直言不讳地宣称: “人兽是不两立的”,并坚信“最后胜利必属于人! ”面对反动派的刺刀,不是愤怒已极,不是将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是不会这样落笔的。面对穷凶极恶的反动派,拍案而起,怒声呵斥,毫不畏惧,这就是闻一多的人格。
健客:傅斯年是谁啊!
云飞:时任北大代理校长。1913年,傅斯年考入北京大学预科;1916年,升入北京大学文科,本科国文门。1918年夏,受到民主与科学新思潮的影响,傅斯年等人组织新潮社,创办《新潮》月刊,提倡新文化,影响颇广,从而成为北大学生会领袖之一。1919年,五四运动期间,傅斯年担任游行总指挥,后因受胡适思想影响,反对“过急”运动;不久退出学运,回到书斋。1945年9月3日,时任国民政府教育部长的朱家骅致电胡适,称当局已推定胡适为北京大学校长;又因胡适时在美国,待其返国期间,暂由傅斯年代理校长一职。9月6日,任命胡适为北大校长的政府令文正式发表;当日傅斯年致电胡适称:“北大复校,先生继蒋梦麟先生,同人欢腾,极盼早归。此时关键甚大,斯年冒病勉强维持一时,恐不能过三个月……”
事实上,在北大校长正式任命之前,蒋介石曾有意让傅斯年出任,但因傅力荐胡,并致信极言北大校长非胡莫属,遂成定局。而傅抱着心脏病、胆结石的病患之身,甘愿出任代理校长之职,实际上出于对胡的敬重与推崇,是决心为胡归国后就任北大校长做好一系列筹备与铺垫工作的。
健客:谁是鬼呢?
云飞:哈哈,这还用说嘛,与人斗总是要伤人的。
梅贻琦赶回昆明时,对学生的行为不认可,要求限期复课,布告12月17日一律复课,并禁止校外学生住宿校内。学生闻讯,群情愤慨,16日晚,罢联在联大举行反内战座谈会,会后举行校内游行,参加者达2000余人.到17日学生中无人上课。国民党又阴谋组织联大教授集体辞职,逼迫云大校长熊庆来,西南联大常委梅贻琦下台,还准备强迫西南联大提前复员,云大提前放假,以釜底抽薪的办法来破坏运动,孤立运动。梅贻琦眼看自己也无能为力了,正准备辞职。12月19日晚,闻一多以老清华这层关系,同梅谈了4个钟头。其实,梅深知闻的秉性,对闻的一些“过激”言论,颇有微词。例如,惨案爆发前的11月5日晚18点,梅与闻等人餐叙,大家豪饮9斤多酒,饭后畅谈政局和校务至深夜十二点。梅在日记中吐露心声:“余对政治无深研究,于共产主义亦无大认识,但颇怀疑;对于校局,则以为应追随蔡孑民先生兼容并包之态度,以克尽学术自由之使命。昔日之所谓新旧,今日之所谓左右,其在学校应均予以自由探讨之机会,情况正同。此昔日北大之所以为北大,而将来清华之为清华,正应于此注意也。”又如12月14日梅曾就学生复课问题约闻谈了一个多小时,在当天日记写道,“一多实一理想革命家,其见解、言论可以煽动,未必切实际,难免为阴谋者利用耳。”在朱自清日记中甚至有梅校长要将闻一多解聘的记载。但是,他们有庚款留美的共同经历,都深爱清华,心系学子。傅斯年又何尝不是深爱北大,心系学子呢?现实的残酷的政治斗争,实在难为这些“欲于此情况中维持局面”的教育家。你的立场如何站得稳?你的良知如何过得去?你想兼容并包,如何行的通呢?闻告诉梅国民党怎样迫害学生,罢课是出于不得已采取的手段,学生有核心领导,他们顾全大局,热爱民主自由,也珍视联大前途,要梅放心,只要在适当条件之下,学生是会复课的。这番谈话力挽狂澜,梅转变态度,支持学生的要求,与当局进行交涉。西南联大和云大于12月23日召开记者招待会,正式公布“一二·一”惨案经过。“一二·一”运动,在全国掀起反内战、争民主的高潮,揭开抗战胜利后学生运动的序幕。12月25日,罢联发表复课宣言,27日正式复课。
闻一多的诗句中多次出现真菌,如之前提到的《园内》,将清华学堂的少年与清华园的灵芝对比,一切都生机勃勃;再如其代表作《死水》,“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闻一多用非凡的想象力,描绘腐朽的美,揭露旧中国的颓败。闻一多经历了从诗人到学者,从学者到斗士的心路历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