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即是灵魂上的健康。——尼采
这是本章的最后一篇。方心芳和戴芳澜在文革期间不同程度地受到冲击和批斗。方心芳被称为“资产阶级学阀”和“残渣余孽”,戴芳澜则被称为“资产阶级祖师爷”。他们两家都腾出房间,让给革命群众。方心芳一家6口,一度挤在两间小房中。戴芳澜积累了两大橱柜的卡片摘抄无处可放,不得不让人搬到微生物所,后来微生物所捐给中科院档案馆。在这些卡片摘抄中,有密密麻麻摘录的各类文献资料,还有精心描绘的各种真菌图谱。有些东西的价值很难描述,只有行家才明白,据说档案管理人员看后深为感动。戴芳澜检讨书屡次修改不过,多次受到批判。在文革期间,科学院各研究所人员纷纷被下放,戴芳澜夫妇处理掉所有大件家具,只剩下两张行军床。党指向哪里就到哪里,近耄耋之年的戴芳澜时刻准备着。逝世前一个多月,戴芳澜亲自主持编写的200万字的《中国真菌总汇》(他生前题名为《中国真菌分类资料集》)书稿基本完成。几经修改的前言,从1965年第一稿,随形势变化四易其稿,文前的“最高指示”也从第二稿开始逐次增加。
1983年,值戴芳澜诞辰90周年,逝世10周年之际,真菌学报发表了他在1962年撰写的评论性文章《布雷费尔德对真菌的进化观点在真菌分类中所起的影响》、主要著作目录、俞大绂等人怀念性文章和戴芳澜一生中各时期学术活动照片两版共9张,以资纪念。
健客:布雷费尔德,好像以前提到过。
云飞:嗯,曾是德巴里的助手,他们同为现代真菌学的先驱。
俞大绂在文章中写道:“今天,在纪念老师逝世十周年之际,我们将永远怀念老师的崇高品质,坚韧不拔的毅力, 严谨的治学态度,诲人不倦、栽培后进的精神。几十年来,他无论在多么艰苦、困难的环境中,不为名,不为利,孜孜矻矻,一心为科学事业而奋斗。在此,我也愿提到,戴老师的成就与师母邓淑媛的支持和襄助是分不开的,应向师母深表敬意。我相信,今后在党和政府的正确领导下,真菌学和植物病理学工作者定能学习老师的道德文章,全力以赴,为发展本门学科,为实现四化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如今读来仍觉感恩之心和奋发之意。
健客:俞大绂是老熟人了,其他写怀念性文章的都是什么人啊?
云飞:他们都以戴芳澜为师,都是熬过文革的学科带头人,可以算是戴芳澜的教授大弟子。接下来,咱们聊聊2位小弟子。
1953年,22岁的郑儒永毕业于华南农学院,分配到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真菌植物病理学研究室工作。同来的共4人,戴芳澜让需要助手的三位组长先挑,谁成想这位日后的大院士,居然没人要。据说,坏在照片上,穿旗袍不说,还烫头发,家又在香港,大家都担心这位香港小姐不能吃苦。万般无奈,最后只好分到戴芳澜名下,而郑儒永巾帼不让须眉,勤奋好学,献身科学。据说,后来有老先生羡慕嫉妒恨,说戴芳澜先把好苗子挑走了,成为中国真菌学家喜闻乐道的又一趣事。
健客:哈哈,说到趣事就想起俞大绂白天打灯笼。不过好像没听说华南农学院这个学校。
云飞:还记得岭南大学吗?
健客:当然,邓叔群甘愿放弃博士学位,回国执教的那所大学嘛。赤子之心天地可鉴!
云飞:1952年,在全国高校院系调整时,由岭南大学农学院等三所大学农学院合并成立华南农学院,隶属农业部主管;毛泽东亲笔题写校名。1984年,更名为华南农业大学。2000年国家深化高校管理体制改革,该校由农业部划归广东省主管。
在生活上,郑儒永得到关心爱护。师母常叫她去家里吃饭,同桌的经常是老师的那些教授大弟子,而老师的一句话,让她记一辈子。戴芳澜说:“郑儒永的家很远,在北京一定很不习惯和想家,以后,特别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你们要轮流叫她去家里玩和吃饭,不要让她想家难过。他工作上有问题,找到你们,也要好好教他帮她解决问题。”老师把她安排在标本室,当时刚刚由原清华大学、中央研究院以及北平研究院征集到中国科学院的全部与真菌有关的标本,要进行统一标本包装、统一标本标签等工作。当时研究所规定:每一个研究实习员和助理研究员每周可以占用半天到一天半的时间进行业务学习,参加所里开设的课程或到大学去听课。每次考核,郑儒永都名列前茅。如此积累沉淀5年,郑儒永才正式开始课题研究,可以说戴芳澜的弟子根本没捷径,甚至方心芳都看不下去了,为其打抱不平,给戴芳澜提意见。当她把研究成果写成文章交给老师审阅,老师只说:“要不得,重写。”她连改三遍都没通过,老师说:“愈改愈糟糕,还不如原来的!”不得已,只好请老师指出具体问题。老师说:“有一个字要不得。”细查之后,才知“臆”字让老师不满意,科学研究怎能凭想象揣测。这个字让她记一辈子。老师看她老不结婚,怕她考虑工作不敢结婚,就找她做思想工作;看她婚后没要孩子,就又找她做思想工作。师恩如山是郑儒永的切身感受。
健客:等等,郑儒永的爱人是谁啊?
云飞:哈哈,知道你喜欢聊八卦。还记得黄河吗?
健客:当然记得,他可以算是裘维蕃、林传光的弟子,一腔热情,追求进步。
云飞:嗯,他们1959年结婚。年龄上,黄河大郑儒永2岁;师承上,郑儒永长黄河一辈。2019年,他们夫妇将毕生积蓄150万元捐献给国科大教育基金会,设立永久性“郑儒永黄河奖学金”,用于激励青年学子在科学研究的道路上不负时光,努力向上。
健客:八卦有什么不好?很多人有偏见罢了。
云飞:嗯,八卦早就超越了原有的负面含义,成为社交性和实用性相结合的交往方式,帮助人们从他人的经验中学习,同时使彼此之间更加亲近。
另一位堪称戴芳澜关门弟子的是余永年。1949年7月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国立四川大学农学院,留校当助教。1951年9月,他到北京农业大学进修,接受戴芳澜指导;1953年,学习结束后,赴西南农学院任教。1956年,中国科学院成立应用真菌学研究所向全国招收研究生,余永年报考戴芳澜的研究生,被录取。那时,他33岁,结了婚,还去当学生,就凭着对真菌的兴趣。后来,他自己说:“研究生结业后,我留在所里跟戴芳澜工作,就这样混下来了。”其实,一路走来很不容易,这都不谈。
余永年读研时,戴芳澜说研究系统发育要补缺,要他研究捕食真菌。1957年4月,余永年在小麦烂根上分离到吃线虫的真菌。因为要研究它们的生命周期,看释放游动孢子的过程,有时连吃饭睡觉也顾不上。
健客:这不新鲜,当初周家炽研究鸡枞菌也顾不上吃饭睡觉嘛。什么是系统发育?好像讲过,有点模糊了。
云飞:哈哈,重复加强记忆。系统发育也称系统发展,是与个体发育相对而言的,研究的是进化关系,某一个类群的形成和发展过程。大类群有大类群的发展史,小类群有小类群的发展史。从大的方面看,研究整个真菌界的发生与发展,便称之为真菌界的系统发育。
后来戴芳澜说这种研究没有经济价值,不做了。有经济价值的课题做什么呢?当时所里建议余永年去筛选产抗生素的真菌,找出一个比赤霉素更好的抗生素来,他说世界上这么多研究真菌的,多少年才搞出来一个赤霉素,研究生就只有3年时间能做出来吗?那时,没有筛选方法,具体目标也没有,这个题目太难。后来戴芳澜叫他研究腐霉,从里面做有经济价值的,他想研究刺激生长的,到研究生学习都快结束,还没有找到刺激生长的。后来找到茭白黑粉菌,因为茭草受黑粉菌刺激而顶茎膨肿形成纺锤形肥大部分而成为茭白。他就决定寻找促进形成茭白的活性物质,完成毕业论文。做这个工作时需要做许多化学方面的工作,戴芳澜说学植物保护的人化学基础差,说要做深入的工作要学化学,于是1959年就安排他去北大学习,请名师指导。这项工作后来在《植物学报》上发表,题为《茭白黑粉菌刺激生长物质的研究》。
健客:茭白也是真菌吗?
云飞:不是的,茭白是多年生水生草本植物。古人称茭白为“菰”,唐代以前,作为粮食作物栽培,茭白的种子叫菰米或雕胡,是六谷之一。李白有“跪进雕胡饭,月光照素盘”之诗句。后人发现,有些菰因感染黑粉菌而不抽穗,且植株毫无病象,茎部不断膨大,逐渐形成纺锤形的肉质茎,这就是我们现在食用的茭白。对于茭白还有一个传说,武则天产后少奶,大便干燥,口腔溃疡。食疗家孟洗,献上茭白泥鳅豆腐羹加醋调服的方子,效果非常好。在《本草纲目》中记载,茭白“解烦热,调肠胃”,还有解毒利尿的功能。茭白与莼菜、鲈鱼并称为“江南三大名菜”,茭白的肉质肥美,纤维少,蛋白质含量高,但它含有草酸,食用过多会影响钙的吸收,特别是患有泌尿系统结石的人要注意;茭白性寒,脾胃虚寒、腹泻便溏的人更要注意。
1960年困难时期,忽然所办公室打电话找余永年。他一去,看见戴芳澜等所领导坐在那里。原来,为应对粮食困难,所里决定暂停原有研究课题,成立两个新课题,一个是人造肉,一个是代饲料。因为当时所实验农场里养着100多头猪,每头猪有百来斤,还不到宰杀的时候,要想法让它们安全过冬,所以有这个代饲料的任务。代饲料要有懂真菌的人来搞,说他的知识能力能够承担这个任务。余永年说这是大任务,他从来没有搞过代饲料,还是个研究生,搞饲料应该让工业微生物室的人来承担,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方心芳说有问题他可以帮助。戴芳澜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要你搞,你就搞吧!”导师、所长开了口,余永年只有接受。从找菌种开始,筛选、搞毒性实验等,完成了这个任务。当时,这个组有很多人,下马的课题组的人都分来做代饲料的工作。不久以后院里又要求搞科研,余永年等人把代饲料固体发酵过程中,木霉生理研究整理出来,在《植物学报》上发表,题为《纤维素分解真菌——康氏木霉的生理特性》。
健客:记得美军的帐篷就是被木霉吃了。
云飞:嗯,没有白读!平时积累很重要,关键时刻,余永年得到信任。所谓代饲料就是微生物发酵饲料。据有关资料介绍,全世界每年约有纤维素资源1000亿吨,我国约有50亿吨,其中的农作物秸杆(玉米秸,麦秸,稻草等)就达到5亿吨左右,这些农作物秸杆能用于青贮饲料(青秸杆)的是少数,大多数被用于燃料和肥料,即使作为饲料,也是非常传统的方法,即直接饲喂牛羊,消化利用率很低。把这些秸杆发酵处理,变为饲料,则可以节约大量饲料粮,提高饲料的消化率,增强动物的抗病能力,微生物发酵饲料的前景广阔。
1972年,余永年从动物研究所所长陈世骧处获知,美国生物学家魏泰克的“生物分界新概念”,将生物有机体分成5个界,其中将真菌独立成界,即真菌界。真菌在自然界的地位大大提高了,这对真菌学工作者来说是个极大的喜讯和鼓励。1973年初,戴芳澜溘然辞世,为了纪念老师,结合上述新资料,余永年向真菌室部分年轻同仁进行宣讲。最初听讲者约10人左右,后来其他研究室的年轻人也自发前来,连所外的人也纷至沓来。
健客:对陈世骧和魏泰克也有印象,好像是在《细菌传》中。
云飞:嗯,十年文革让科技事业走进严冬,余永年的感恩之心遇上青年科技工作者的求知若渴。
1979年,戴芳澜遗作《中国真菌总汇》出版,余永年功不可没;1986年,《中国真菌志》第1卷《白粉菌目》出版,由郑儒永、余永年主编。后来,余永年又主编了第6卷《霜霉目》,该书是代表国家水平的传世之作,目前已出版66卷,2500余万字,共记录菌物946属、9355种及种下分类单元。
健客:对了,方心芳怎么样了?
云飞:1968年开始“清理阶级队伍”。方心芳早在解放初期就已经自己交代过的参加国民党的经历,自然成为造反派的战果。于是,春节过后,微生物所的“专政队”又增加了一个“牛鬼蛇神”,不过,方心芳被关进“牛棚”,大约只有2、3天。
健客:什么情况?
云飞:1962年初,方心芳在办公室突发心绞痛,当即送往阜外医院,经过抢救保住了命,住院长达11个月。出院时医生告诫:“如果调养得好,可能还可活半年,最多一年。”造反派考虑到方心芳病情严重,不愿承担责任,准许他回家住宿,但每天还是要到所里接受监督。全所批斗大会经常召开,方心芳不时被“揪斗”上台,有时还要在别人挨斗时作为“陪斗”。
健客:那也十分危险啊!
云飞:嗯,文革期间,方心芳从容对待。多年患病,作为科学家,他以一贯严谨的态度,每天认真记录身体状况,测量血压和心率。他知道控制情绪是攸关生命的大事,因而遇事尽量控制,除非突然被揪斗,他都事先服药,并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不紧张,不激动,不生气,逆来顺受。同时,他坚持每天一小时以上的散步锻炼。他还总结出一套保养方法,遇有活动,就不吃饭,待活动结束后,心跳平稳后再进食,理由是食物消化需要心脏作功,空腹可以减轻心脏的负担。据说,方心芳阻塞的冠状动脉得以代偿,心肌重新得到新鲜的富含氧气的血液供应。
抗日战争爆发以后,直到去世,方心芳再没有回过故乡。但是,他对生身之地和渡过少年时代的方庄和临颖,眷恋之情从未淡薄。他一生以面食为主,还时时从老家讨来收割前的青麦粒尝鲜。他的孩子曾问他,为何当年听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就从欧洲匆匆赶回祖国?他说:“国家要亡了,没有了国,没有了家,你还有什么呢?”感恩之心就这样从父亲传递给孩子。
1980年,方心芳当选为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80年代中期,方心芳在市场上见到故乡临颍县出产的颍河大曲酒,故乡的酒销售到了北京,他喜出望外,从不喝酒的他竟买了一瓶带回家中。他觉得商标设计不合适,就在日记本上为该产品设计新图案。当时正是全国都在发展地方酿酒业,他给临颍县政府写信,表示愿意帮助家乡提高白酒质量、创出名牌。县领导非常重视,立即赴京登门拜访。后来县政府决定拨款600万元,扩建酒厂,方心芳即请国内著名专家前往帮助,并建议将颍河大曲酒改名为少康酒。在方心芳的策划和一批专家的具体帮助下,少康酒厂后来一度成为河南省的优质酒,销往全国各地。后来,河南省酿酒协会在首都人民大会堂召开会议,邀请在京的国家酿酒权威出席。方心芳应邀出席,并被大家一致推举为会议主席主持会议。凭借方心芳在酿酒界的威望和务实的讨论,各路专家从不同角度提出了很多宝贵意见,使河南省酒行业在1988年全国第五届评酒会上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宝丰酒和宋河粮液酒被评为国家名酒;伊川杜康酒、汝阳杜康酒、张弓酒、林河酒、宝丰低度酒被评为国家优质酒,从此豫酒令全国同行刮目相看。感恩之心就这样落实在行动上。
河南省及临颍县领导多次邀请方心芳回家看看,但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前往。1991年,临颍县为他录制了一盘对家乡的讲话,他在讲话中回顾了他的一生,提出了对家乡的希望。他说:“我是学农业化学中的农产制造的。60年来,我一直在干这个工作,并且越干越有兴趣,越干越觉得事情多,要团结更多的人,使中国的发酵工业、微生物工业发展得更好,更深入,更提高,在社会主义社会建设上表现出它的成就,广大的人民群众受到它的利益。说真的,已有不少县的人民由于农副产加工做得好,大家富裕起来,解决了城乡人民的就业问题,也有不少的科技人员在苦心研究,努力工作,提高农副产加工的经济效益。有人说这也是中国社会主义社会的特征之一。我是赞成这一说法的,也愿意为这一事业贡献出我剩余不多的精力。我是临颖县人,应当为县里做些事情。全国各地的人找我,我都帮忙,县里的事更别说了。我愿意尽我的一切力量帮助县里有关工业发展起来。最近县里的领导和县粮食局的领导多次邀请我回故乡看看。我很感谢大家的好意。但我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希望领导同志组织人民群众开发利用我们县里的农副产品资源,发展微生物工业创造更多的财富使临颖县五十多万父老乡亲都过上富裕的生活,逐步达到小康水平。”1992年3月24日下午,临颍县的乡亲围在方心芳的病床边。方心芳仍念念不忘家乡的少康酒,不时向他们了解酒厂的情况,并提出自己的意见,几小时后,他带着对家乡,对亲人,对事业和对祖国的眷恋,安静地走了,享年85岁,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健客:现在有很多人反感“感恩”这个词?
云飞:嗯,我想与其说反感“感恩”,不如说反感“虚伪”、“说教”和“道德绑架”。
健客:好像有点道理。
云飞:感知冷暖、光影、饥饱……是不是自然而然的事?至少生理上健康的人是这样吧?
健客:嗯。
云飞:感恩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尼采说,感恩即是灵魂上的健康。王阳明说,致良知。我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很喜欢电影《梅艳芳》中的一句台词,“当你左手获得了很多东西后,你的右手要回馈出去”。当它出自梅艳芳之口,我感受到绝非说教。教育塑造灵魂,文化滋养灵魂,但千万不要误导和扭曲。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下周五是除夕,暂停更新。感谢所有为这个专栏辛勤工作的人,感谢所有读者,谢谢大家!给大家拜早年!春风送暖入屠苏,亲朋好友共举杯。春节不仅是团聚和祈福的节日,还有祭灶和祭祖,包含对自然和祖先的感恩。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感恩的心感谢命运,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祝愿世界和平,百姓安康!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