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岁末,大扫除。我和妻本来各忙各的,互不打扰。妻在屋里把不穿的衣服捡出来、叠好,准备放进楼下的旧衣物回收箱。我在客厅边扫地,边听七三一部队的音频资料。不一会儿,就听妻在屋里喊:“别听那个了行不行,多恶心啊!”于是,我赶紧暂停播放。
健客:“气管炎”啊!
云飞:哈哈,居家过日子嘛,“东瓶西镜,钟声太平”。妻忙里忙外,不容易;长期患胆结石,天天靠按摩枕度日;多亏李照大夫仗义执刀、妙手回春,年前除了这一顽疾。家里又恢复了平静,那个问题却在心里翻来覆去,让我难以平静——如何讲述民族的记忆,特别是非常非常痛的那种?
健客:嗯,这确实是个问题。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啊!
云飞:但愿勿忘昨天的苦难,不负明天的梦想。好吧,开始今天的故事。
自1931年“九·一八”事变起,日本便不顾国际社会禁令,在部队长官石井四郎的命令下秘密研发细菌武器。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始建于1933年,曾以石井部队、东乡部队、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等名义从事人体实验等战争犯罪活动。日军将伤寒细菌注入水果中,在细菌繁殖成功后,给囚犯吃下这些水果;还将囚犯关进房间,散布鼠疫病菌,致使囚犯感染细菌。妇女和儿童,也没能摆脱这种惨无人道的迫害。虽然有时会被救援,但目的是用于另一项人体实验,直到死亡为止。1936年,在哈尔滨平房建立细菌武器研究生产基地,将6.1平方公里的土地作为特别军事区域。1945年8月,七三一部队败逃之际炸毁了大部分建筑,才形成现在旧址的整体格局,现有重点保护遗存27处,面积24.8万平方米,是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细菌武器研究、实验及制造基地,是日本军国主义违背国际公约,用活人进行细菌感染、冻伤、毒气实验的大本营,是发动细菌战争的策源地,还是日本对外侵略扩张、掠夺资源、践踏主权的重要罪证。1997年,七三一部队罪证遗址被中宣部授予全国百个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2004年,日本作家青木富贵子来到这里,感觉“仿佛完全游离于现实世界”。参观中,当青木富贵子看见“一楼摆放着一个更大的模型,再现了诺门坎的野外训练,村民们因患鼠疫痛苦不堪”,情不自禁地询问,“陈列馆的模型到底是根据什么再现原状的呢?”“这是以幸存者的记忆为根据制作而成的。”讲解员用平稳的口吻回答。“我真想走出这个建筑物,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青木富贵子在《731:石井四郎及细菌战部队揭秘》一书中,罕见地写下自己的感触。2005年,这里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百个红色旅游经典景区;2012年,被国家文物局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
健客:据说,那些七三一部队抓进去的实验者被称为“马路大”。
云飞:嗯,可直译为“原木”,其实就是实验材料的意思。为了提供人体实验材料,日本关东军和宪兵队发明了一个特别用语——“特别移送处理”,即抓住反满抗日嫌疑人,不经审判便将他们送到七三一部队的一种秘密方式。七三一部队里的“马路大”只有一个编号,在那些所谓的医生眼里,他们只是实验动物,跟那些小白鼠、小猴子没什么区别。被关进这个人间地狱,很少有人活过两年,今天咱们要说的这位,算是例外。
909号身强力壮,头脑敏锐,精通日、俄、英三国语言。909号平时常说,“我之前一直在苏满边境当警官。”、“就因为怀疑我是间谍,就把我抓到这里来了。我是无罪的。”、“我有一个10岁的女儿。我突然消失之后,她必定会很担心。我想早点回家去。”会外语的重要性体现出来了,909号成为日军和犯人之间的翻译。七三一部队每次抓人做实验都要费很大力气,如果在牢房里面有人进行协调,办起事来就方便多了,因此,909号被选中作为这样一个角色。909号知道,他们都不可能活着出去,迟早都会被这些禽兽虐杀在这里。但如果能够在死之前,改善一下生活环境,也算是最后一点欣慰吧。于是,他趁机向日军提出改善饮食和待遇等要求,深受狱友们的信任;只要他召唤一声,抽血、号脉、测体温这种事就可以顺利进行。日军也对909号也高看一眼,有人偶尔偷偷为他送些治伤药品。1942年中秋节前后,石井四郎因为贪污被撤职,接替者是北野次政,他还带来了负责研究霍乱和赤痢的秋贞。
健客:北野次政,上回提到过,记得是搞学术研究的。
云飞:时势不仅可以造英雄,也可以造魔鬼。
健客:之前讲过霍乱,是霍乱弧菌引起的。赤痢是什么病呢?
云飞:赤痢,中医也称血痢,痢下多血或下纯血者。《诸病源候论·痢病诸候》上说,“热乘于血,则流渗入肠,与痢相杂下,故为赤痢。”这里讲的赤痢是志贺菌属细菌导致的血痢。因为1898年,日本细菌学家志贺洁首先发现这种细菌,所以在细菌分类学上称为志贺菌属。它是人类细菌性痢疾的病原菌,通称痢疾杆菌。
为了检验疫苗的有效性,七三一部队用赤痢重症患者作为受试者,他们选了8名“马路大”来制造赤痢患者,其中包括909号。为了得到健康的实验材料,他们将“马路大”集中到同一牢房内,供应充分营养的饮食,并进行两三周的健康管理,把体温、食欲、排便和脉搏等情况,写入每个人的病历中。准备就绪,开始实验,首先进行疫苗注射,副作用消退后,再逼他们喝下猪和牛的胆汁。
健客:胆汁味道很苦,很难喝,为何要喝胆汁呢?
云飞:因为胃酸对痢疾杆菌有杀灭作用,而胆汁呈弱碱性,破坏胃内酸性环境,从而降低人体对痢疾杆菌的防御能力。
基于“地狱”求生的智慧和经验,受试者会偷偷用手指扣喉咙,把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为了不让“马路大”有机会吐掉胆汁,“魔鬼”会掐着时间与“马路大”说话。耗过15分钟以后,再交给“马路大”一个小玻璃容器,里面装着混合痢疾杆菌的营养液。受试者知道,一旦送来装有细菌的容器,自己很可能就要死掉了。无奈之下,只能把杯中的东西一饮而尽,从第2天开始,909号就发生了剧烈的腹痛和腹泻。到了测试疫苗的时候,但疫苗却不见效。909号出现严重脱水,牢房内预备的便盆中积满了脓血便,还散发恶臭就被送往研究室。第3天,909号还没死,就被送到解剖室。切开腹部时,还冒着热气。据秋贞的下属说,“若说909号因患赤痢而死去,这样说也许有点残酷。但是,这还算是好的。如果经受住实验而活了下来,那么还得经受冻伤实验和毒瓦斯实验,遭受二遍、三遍苦。”
健客:虽然有点好奇,冻伤实验和毒瓦斯实验是怎么回事,但,还是不要说了,我实在不想听,不愿面对,不忍知道。
云飞:唉。说说另一个人吧。1946年,梅汝璈代表中国出任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法官,参与了举世闻名的东京审判。不少人对梅汝璈的认知,是从他那句流传甚广的名言开始的。“我不是复仇主义者。我无意于把日本帝国主义者欠下我们的血债写在日本人民的账上。但是,忘记过去的苦难可能招致未来的灾祸。” 从1946年3月到1948年年底,梅汝璈在近三年东京法庭法官任期内的业绩和生活,有许多著名的“桥段”,如“同胞赠剑”、“座次折冲”、“力主死刑”、“临海明誓”等。梅小璈这样描述他的父亲:父亲去东京时满头黑发,在远东军事法庭审理战犯期间回国述职时,头发已花白。至于量刑问题上的激烈争辩,从《东京审判期间的部分函电》中可见端倪。十分可惜的是,因为一些历史原因,梅汝璈未能完成《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一书的写作,后人已无法详细知晓当时法官们宣誓保密的量刑讨论情况。
日本侵华战争期间,七三一部队在中国东北以中、苏、朝等国平民和抗日志士为对象,进行了无数次包括细菌实验、活体解剖、毒气实验等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据考证,通过上述实验被残害致死者多达3000到8000人!日军进行细菌攻击的证言、陈述,包括时间、地点、攻击方式、使用的细菌战剂种类等信息,而且有许多证言可以相互佐证。目前,可以明确1940年日机在浙东衢县、宁波、金华、玉山播撒鼠疫杆菌,1941年日机在湖南常德上空播撒鼠疫杆菌,1942年日军在浙赣地区地面布撒霍乱弧菌、伤寒杆菌、副伤寒杆菌及鼠疫杆菌。这些细菌攻击造成大范围疫病流行,成千上万甚至数十万人死亡。这些都是七三一部队所为。该部队的大批军医来自日本当时各大医学院,并得到日本当局的大力支持。该部队的头目石井四郎及其手下大批军医犯罪事实确凿,罪不容恕。然而,这些战犯却没有被送上法庭,全都逃脱惩罚,逍遥法外。其中黑幕重重,有人竭力掩盖,有人缄默不语,使得真相不能昭白于天下。在日本战败时,绝大部分资料和数据被销毁,一部分则被石井四郎带走后交给美军。
时光荏苒。2021年1月18日,针对美国国务卿蓬佩奥污蔑中国阻碍病毒溯源和进行“虚假宣传”、指责武汉病毒研究所人为制造及泄露病毒,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在例行记者会上说:“如果美方真的尊重事实,就请开放德特里克堡基地,并就美海外200多个生物实验室等问题公开更多事实,请世卫组织专家去美国开展溯源调查,回应国际社会关切,用实际行动给国际社会一个交代。”
德特里克堡生化实验室,位于美国马里兰州,即美国陆军传染病研究所。正是这里,继承了旧日本陆军臭名昭著的七三一部队的“魔鬼遗产”,并为“魔鬼”提供了庇护。在战争结束前,七三一部队有组织有计划地销毁了所有罪证。然而匪夷所思的是,该部队除极少量人员被苏军俘获外,主要成员都逃回了日本。被免于起诉的部队成员,战后活跃在政界、商界、学术界、医学界,有的成为了社会名流:如七三一部队长北野政次任“东京血液研究所所长”,还与七三一部队的内藤良一、二木秀夫等人合作建立了“血液银行”;而“冻伤实验室”负责人吉村寿人战后竟然任京都府立医科大学校长。此外,七三一部队成员还成立了“战友会”组织,有“精魂会”、“平房会”、“东乡战友会”等各种名目的组织,各个支队也有“战友会”组织,并在“战友会”间流传《房友》会刊。这些战争恶魔为何如此嚣张?在二战结束之前,美国已经侦知日本在中国进行了细菌战,二战之后美国便将此作为秘密信息,并试图通过各种渠道了解日本进行细菌战及各种实验的相关情况。日本无条件投降后,美军派出德特里克堡中校桑德斯,到中国调査日本细菌战有关情况。桑德斯在东京先后问讯了七三一部队重要成员内藤良一、金子顺一、增田知贞等人。1945年11月,桑德斯完成了《日本科技情报调查报告:细菌战》,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桑德斯报告》。该报告绘制了七三一部队细菌炸弹图纸,报告中记载,至少实验了8种用于大规模散播细菌的特殊炸弹,研究最为细致的武器是UJI50型炸弹,有2000多枚这种炸弹被用于现场实验。美军情报部门在1946年1月21日的情报显示:第二参谋部要求得到细菌战相关资料并希望能够搜集更多有价值的情报。随后,德特里克堡中校汤普森多次对石井四郎进行问讯。1946年5月,汤普森完成了《汤普森报告》,报告中记载,石井四郎面对汤普森的问讯提供了大量的有价值的信息,美军得到了七三一部队人员配置、组织构成、研究范围、规模和进展情况,以及细菌战、人体实验等有关信息。然而,石井四郎却并未走上业已开始的东京审判的被告席,反而在后来被美国聘为生物武器顾问。事实是,石井四郎与其他七三一部队高级成员,将研究资料全部转交给美国军方,以此换取在东京审判中不以战争罪被起诉。1947年5月6日,麦克阿瑟向美国国防部发了一封军事急电,编号是52423,其中提到:其他可能包括一些有关理论性、战略性和战术性的情报,可以通过告知相关日本人以下消息来获得,即相关资料将通过情报渠道进行留存,不会作为战争罪行证据来使用。书面豁免有关人员的战争罪行产生的结果就是,可以利用前陆军中将兼指挥官石井四郎20年的研究经验,他可以保证和之前的部下完全合作,这表明了该研究与日本陆军参谋本部有关联,同时还可以提供战术性和战略性资料。这是驻日美军向国防部明确提出为了得到细菌战、人体实验数据资料,可以将此前和此后的问讯不作为战争罪行证据,且进一步提出“书面豁免石井四郎及其同伙罪行的方式来获得”的证明。1948年3月13日,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给麦克阿瑟下达了指示:从你管辖战区归来的技术专家提供的报告显示,到目前为止你所要求的必要信息和科学数据都已悉数获得。建议重新提交……以便在你需要的时候进行深入斟酌。虽然迄今尚无证据材料表明美国给石井四郎以书面豁免保证文件,但这份电文可以作为美国同石井四郎秘密交易的最终认定文件。值得注意的是,参与问讯的人员多来自美国德特里克堡的科学技术人员,问讯内容也多为细菌武器、细菌战术及人体实验效果。从保存在美国国家档案馆、杜鲁门博物馆中的大量相关书面记录可知,美国通过这一肮脏交易,不仅增强了其生化战力,还掩盖了日本军国主义的野蛮罪行,帮助战争罪犯逃脱惩罚。战后,德特里克堡继续豢养着“生化恶魔”。环球时报曾报道,根据美国国家档案馆相关资料,从1946年到1949年,在德特里克堡内共进行约60次针对七三一部队成员的采访研究。美国记者鲍威尔在其著作中写道:显然,我们德特里克的生物战专家们,从日本同行那里学到了许多东西。虽然我们不知道(日方提供的)信息是如何推进美方(生物武器)计划的,但我们的专家证实,这些信息价值非凡。很少有人知道,美国后来的生物武器与日本早期开发的细菌武器非常相似。
1952年初,美军用装有感染了鼠疫、霍乱的跳蚤、蚂蚁、苍蝇的细菌弹,对朝鲜和中国东北发动细菌战。经“调查在朝鲜和中国的细菌战事实国际科学委员会”考察确认,美军在上述细菌战中使用的方法是在日本细菌战方法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当时,美国内部知情者还透露,在石井四郎等协助下,美军在巨济岛的战俘营中,对战俘进行细菌战实验,每天竟高达3000人次!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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